我有记忆起她就是海妖似的大卷发，眼睛亮亮头发蓬蓬，颇有林青霞的影子。有一年回家，忽然鼻子挺了，坚持说没整；又一年，眼镜摘了，这次承认做了激光手术，还撺掇两个妹妹去做。
以前她们那代人结婚，婚纱都是影楼租来拍照的，她偏不，她去成衣店订做买回家，一直收在衣柜里。我五岁那年，她用上家里所有的夹子，给我穿上这蛋糕似的婚纱，然后录像，假装作我的婚礼影像。
全家人都说她没头脑。
她真的好像没什么理财心思，在尼泊尔看上树叶画就买树叶画，不管家里有没有地方放。在美国看上巧克力，就买回来吃，不管是不是会发胖。全世界旅行，看到喜欢的衣裳包包鞋子就立刻买，也不管合不合身，回来一穿不合适，扔给两个妹妹，妹妹们不喜欢，又扔给我。我是全家女人的沧海回收站。
——选自《广州 Diary | 没头脑和不高兴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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